海边鬼影
归田是一个海洋生物学家,她的老公松下则是一名成功的企业家。松下和前妻有一个儿子,叫二郎。虽然是继母,但归田跟二郎相-处得很好。 这年夏季,归田带二郎到有明海度假。二郎是一个极限运动喜好者,他很快就迷上了冲浪。他高兴地打电话给他的密友们,说有明海真是个好去向。 这天早上,二郎吃过早餐,拿起冲浪板,就往海滩走去。归田叫住他,递给他一条洁净的新毛巾,说:“我的小伙子,假如你的那条擦汗毛巾被哪个女孩子看到,可就惨了哦。”二郎看看自己肩上搭的那条已经开始发灰的毛巾,嘿嘿一笑,接了过来。“早点回来,今天的波浪很好,可别玩过了头。”归田冲着继子的背影,大声叮嘱道, 今天的气候真好,波浪有节拍地一波接着一波,将冲浪的人们推向一个又一个。二郎越玩越开心,渐渐把海岸救生员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,往大海深处游去。就在一个浪头低下来的时候,海岸救生员通过望远镜,看见一截黑灰色的背鳍呈现在海中。 “鲨鱼!”他用喇叭拼死地大叫起来,海边顿时像开了锅一样,人们哭爹喊娘地往岸上逃去。 等人群安静下来,大家发现那个游得最深的男孩不见了。 三天之后,二郎的尸体才被发现,看得出来,他与鲨鱼进行了固执的格斗。他的一条腿从胯骨以下,齐刷刷地没有了。 归田伏在继子的尸体上,哭得死去活来。松下先生则一坐在沙滩上,悲哀得说不出一句话来。 想不到二郎过世后的第二年夏季,归田竟然古迹般地妊娠了,高兴之余,她请了长假去有明海休息。 到了有明海,归田又住进了上回来住的别墅。安顿好后,她信步走到了海滩。今天气候阴沉,海边的人不多。归田发现远处海面上有一个冲浪的人,正起劲地在浪头上翻跃。 这个人的技能很良好,跟二郎平分秋色。不知为什么;归田这样一想,忽然以为这个海里的人越来越像二郎。“我一定是太累了,开始胡思乱想了。”归田揉揉额头,回到别墅,在靠海的走廊上坐了下来。 那个人还在不知倦怠地跟浪头嬉戏,归田的眼光很难从他身上挪开,她甚至可以看到他满身紧绷的肌肉线条。 天色渐渐暗下来,冲浪的人终于从海里上来,他一边走一边擦干头发,归田惊奇地发现,他竟然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。等他走到近旁,归田发现那是个顶多20岁的男孩。他朝归田忸怩地一笑,说:“下午好啊,阿姨,今天刚来吗?” “是啊。你住在这里吗?”归田指着隔邻的别墅问。 “是的。”男孩点了点头,“有明海的夏季真叫人愉快,哪怕天色不好也很有趣。祝您玩得愉快。” 不过几天,归田就跟自己的邻居认识了。对方叫树下,是个年青学生。树下是个平静的年青人,每日冲完浪后,极少见他出门。 又是一个阴沉的气候,在走廊上休息的归田注意到,树下很晚才从海里回来,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。 归田好心地跟他打招呼,提醒他不要太累了。树下告诉归田,今天的波浪特别好,所以自己不知不觉脱离岸边很远,多亏一个男孩提醒,他才发现已经天黑了。 “看得出来,你真是太热爱冲浪了。早先我还猜疑你是专业选手呢。” “哪里,不瞒阿姨你说,原先我也以为自己的水平很了不得。可是今天遇到的那个男孩子,才是真正的高手呢,真是叫我无地自容啊,我这个健全人还比不过他呢。” 归田来了乐趣:“这么说,他是……” “对啊,说起来叫人不敢相信。他只有一条腿。我想,他一定是残疾人专业选手,大概加入过残奥会也说不定。总之您没有看过他冲浪的样子,用一条腿也站得很是稳,并且动作洒脱……” 树下还在喋喋不休,归田却已经听不到了,她的脑筋里正“嗡嗡”作响。一年前,二郎被发现时的惨状又浮此刻面前,她还明显地记得,那时一个上了年龄的人在一旁说:“他一定走得很不宁愿。” 归田忽然以为很冷,她裹紧了自己的外套说:“那么,那人长什么样子?” “我看得不太明显,不过,他应该跟我差不多的年龄,并且口音不像是有明海人。” 闲聊结束,归田呆呆地坐在回廊上,直到满天星斗才回到屋里。 第二天,归田不辞劳苦地造访了好多人。杂货店的老板,酒店的服务生,学校的老师,问他们这岛上有没有一个独腿的冲浪手。人们都用一种希奇的目光看着她:“独腿的冲浪手?我从没见过。” 晚上树下回来时,归田迎上去,问:“我不是存心猜疑你,树下,但是,我今天险些问遍了岛上的所有人,他们都没有见过一个独腿的冲浪手。” “那不大概,”树下的脸红了,“我今天又瞥见了他,在大海深处。” “另有其他人瞥见吗?” “没有。别人都没有我到的地方远。那个人提醒我,这里有鲨鱼。” 天哪,归田马上以为头晕眼花。她从来不相信鬼神,但是这个在大海深处呈现的孩子,不是她的继子二郎又是谁呢? 归田托付树下,下次见到独腿冲浪手的时候,请一定转告他,尽快脱离这里,回到应该去的地方,为了他,爹妈已经够伤心的了。 不久,树下替那个独腿冲浪手带话给归田:“他说必需找到那条鲨鱼才回去。” 一想到一个满身湿漉漉的孩子在大海中飘零,要寻找杀死自己的鲨鱼,归田就毛骨悚然。 这天夜里,归田的窗子忽然“砰砰”地响了起来,她发此刻凄风冷雨中站着个黑色的人影,正用力地敲打自己的窗子。归田打开床头灯,发现那个人投在落地窗前的影子变得十分清楚:他只有一条腿! 是二郎来了吗?此时现在,归田这个海洋生物的研究员心中布满了对未知气力的害怕,她连鞋都顾不上穿,打开门,夺路而逃。 天上正下着雨,黝黑的海边看起来全没有白日的热闹清爽,变得阴森而恐啼。归田向海滩上最近的别墅跑去。一个浪头高高涌过来,浪头上骑着一个人,直向岸边的归田冲来,他慢慢从冲浪板上站起来,归田瞥见,他只有一条腿! 归田满身的气力消失殆尽,她一下子跪在地上,哭泣起来,请求二郎原谅自己没有照顾好他。归田动情地说,失去了二郎,她和松下先生都很惆怅。一年多来,她一直被疾苦所煎熬。 “那么,能帮我找到那条鲨鱼吗?”一个湿漉漉的声音在归田身边响起。归田从肩膀上往斜边望去,发现身边的沙滩上有一只男性的脚。她畏惧地答复:“孩子,在大海中寻找一只鲨鱼,纵然是海洋生物研究员也无法办到啊。” 男性难过地说:“有明海好长时间没有发生鲨鱼伤人的事情了。我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,人其实是不适合鲨鱼口胃的食物,对过失?归田妈妈。”他告诉归田,自己游荡在海里无处可去,那边又黑又冷。他也见过很多凶残的鲨鱼,可都不是抨击他的那条。他无法安宁,很是想念爸爸妈妈,他真希望归田能帮他寻找到那条鲨鱼。 接着,一双冰凉的手放在了归田的脖子上,男性让归田资助自己,到海里去寻找那条鲨鱼。归田被一股鼎力拽向海边,她惶恐失措地挣扎起来,却无济于事。归田匍匐在地上,高声惨叫道:“不不,不是鲨鱼。原谅我吧,二郎,是我害了你。” 归田颤动着告诉二郎,跟松下先生成亲这些年以来,她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。松下先生对独一的儿子十分宠爱,归田每次看到心里都酸酸的。她想,假如自己有一个孩子,也会获得父亲这样无私的爱。但没想到,松下有一次醉酒后失言,说他会把全部遗产都留给二郎,因为二郎是松下家族独一的希望。归田因为没有孩子,这么多年对松下家族的奉献都变得毫无价钱,她痛恨松下先生和二郎。假如二郎死了,自己就当然会成为对松下最为重要的人。归田无法遏制这个动机,她的尝试室里有一种试剂,可以提高鲨鱼的高兴度,本是用于动物园里鲨鱼的人工繁育的。尝试证明,有些鲨鱼在闻到这种试剂后会变得情绪极不稳定,富有抨击性。归田就偷偷拿了一些试剂,在二郎最后一次出门时,洒在了给二郎的毛巾上。 归田坦白了罪行。不断地请求二郎原谅,却发现身边的那只脚已经不见了。归田如释重负地回到别墅,天亮后,她匆匆赶到机场,准备脱离这里,却发现警员已经在那边等着自己了。而在警员的旁边,站着面带怪异笑容的树下。 本来,这一出好戏,全是树下一手导演的。他是二郎的生前挚友之一。在二郎的死讯传来时,他就以为有些蹊跷--有明海已经近十年没有发生过鲨鱼抨击游人的事情了。二郎的继母归田又正好是海洋生物研究员,这不能不让人猜疑。当他得知归田又去有明海度假时,便和几个密友租下了她隔邻的别墅,用一个独腿冲浪手大做文章,来看看归田的反映。假如,二郎的死的确是归田做的手脚,那么一定要找出;假如不是,就当是跟归田阿姨开了一个玩笑吧。 雨后的有明海边,几个少年纷纷向海水中抛撒鲜花,祷告二郎的魂灵获得安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