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是下一个死者(3)
跳舞至死 酒吧里，一脸焦黄的萧白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。 “这一周以来，我没睡一个好觉！你知道是为什么吗？”萧白一脸凄然地说，“因为，我杀了人……” “你杀了谁？”区晓麦的声音开始颤动。 “丽雅。” “丽雅？”区晓麦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。 “今天听你们说孙涓的事时，我心里就很畏惧，我猛烈地预感到，这事……跟死了的丽雅有关。” “你为什么杀她？” “那天，丽雅在我的出租屋里无意中翻到我的一些照片……是关于孙涓的。可丽雅偏偏小肚鸡肠，她和我大吵了起来，我们越吵越凶，我一气之下，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，我也没想到，没过一会儿，她就……没气了！” 区晓麦看着眼前的同学，忽然以为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生疏。 “你怎么会有孙涓的照片？” “我过孙涓。你要不要看看？” 萧自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大叠照片，放到区晓麦眼前。 区晓麦迷惑地翻看起来，这些照片果真是孙涓的，只是，每一张照片上，孙涓都只有一种脸色——惧怕！ 一种异样的感受涌上心头，区晓麦看着其中的几张有些。 “整件事情，你以为最可怕最难以想象的地方在哪里吗？那就是，丽雅一死，《诡异舞者》这个脚本居然成真了！晓麦，有一点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，其实，丽雅是异族人……” “你是说，她有大概就是她写的那个……‘佤依族’？” “我没追问过，她只说她们的族群比较稀少。那些之前我们用作道具的衣服，都是她的，”萧白的眼神闪过一丝惧怕，“那天用邮包赠给孙涓的那件衣服……我无意中沾染了丽雅的血。大概从当时开始，怪事就注定要发生……” “这么说，我们启动《诡异舞者》脚本作弄孙涓的时候，丽雅就已经死了？” “对。那时，杀死她后我也很畏惧，就趁黑夜把她拖到附近的草场埋了。但是，我想，我们‘诡异三人组’的作弄筹划还得继续下去，就当是完成丽雅生前的作品……” 区晓麦明白过来，冤死的丽雅阴魂不散，要借这个故事向她们报复！ “你把丽雅埋在哪里，我们去看看！”区晓麦断然道。 “今全国午我们分隔后，我就去了那边，想看看有没有被人发现。但是……” “但是什么？” 萧白一下带着哭腔： “丽雅的尸体……不见了！她一定是出来找我了！孙涓梦到的第三张脸肯定是我，本来，那三张脸就是丽雅的杀人暗示啊。” 从酒吧出来，萧白一路上都在说着胡话。 区晓麦感受到自己满身发冷，恶运随时都会来临，她想起了自己编的灭亡帖子： 第三个死者，杜鹃，死时满身发黑，筋脉尽断…… 萧白没有回学校，而是直接回了他的出租屋。他走路的姿势跌跌撞撞，竟然很像是在跳舞。 看着他的背影，区晓麦忽然有些担忧：在那间出租屋里，萧白曾经杀死了丽雅。今夜，那个一身邪气的女孩会不会在那边等着他？ 虽然时间已经靠近午夜两点，可因为段梦洁的死，南凰戏曲学院现在并不安宁。 短短两天就死了两个人，区晓麦以为此事越闹越大了。当初策略这件事的时候，她可并没想到会死人。 区晓麦人很倔强，开学前，身为南凰学院校长的娘舅陆国力无意中训斥她的一句话，成了区晓麦过后搞灵异开玩笑的引火线。 那时陆国力说，晓麦，别成天到晚鬼啊神的，的正经事去！这世界哪有那么多鬼？ 从酒吧回来，区晓麦注意到办公楼二楼的校长办公室里还亮着灯。 她踌躇了一下，走了过去。 办公室的墙壁上，挂着花花绿绿的脸谱，陡增几分诡异气息。脸谱下方，坐着微微发福的陆国力。他手托额头静静沉思着什么，一夜之间，好像老了十岁。 区晓麦明白他现在的心情，她咬咬牙，硬是将整件事和盘托出。 陆国力静静地听着，当听到区晓麦说到“佤依族”三个字时，他的神色过失了，到最后，他整个身子居然开始猛烈颤动！ “娘舅！你怎么了？” “莫非这世界真的有鬼？莫非她真的阴魂不散。”陆国力骇然叫道，身子抽搐，一下向后仰倒！ 区晓麦立即从抽屉里找到应急药，给娘舅吃下去。 终于，陆国力渐渐平复下来。他给区晓麦讲了这样一件旧事：六年前，南凰学院招收了一名叫雪美的女孩，大学一年级时，她就表现出在舞蹈方面的惊人才干。 雪美是佤依族人，她的躯体有一种超常的可塑性，腰肢可以呈小于四十度的倒弓，脚、手肘反转，整个身子可以折叠起来。听说，这是佤依族从小强化练习的结果。 陆国力着魔一般爱上了这个美丽女孩。但是后来，他从外洋医师那边得知雪美这种异能其实是种先本性畸形，他丢弃了她。从那天开始，雪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，成天躲在天台、练功房无休无止地跳舞发泄仇恨。几全国来，居然骨瘦如柴。陆国力怕此事影响自己事业，就找借口解雇了雪美。雪美回族后，族人得知她和异族人有了肌肤之亲，就根据族规为她开设净身坛，蒸除她的“污秽之气”！ 熊熊大火架起铁坛，雪美光脚在上面猛烈跳跃，但她很快跳不动了。只要一停下来，她的脚掌就会烤焦。她熬不过净身所需的三个时辰。她的嘴里发出刺耳的哀嚎，旋转，腾挪，犹如凤凰涅磐的垂死舞蹈，最后，变成了一具烤尸…… 陆国力一口吻说完，区晓麦早已听得盗汗淋漓。丽雅《诡异舞者》里面写道，南凰学院曾经逼死一名佤依族女孩，本来真有其事！如此看来，丽雅和娘舅所说的这个雪美关系非同一般，此刻丽雅一死，《诡异舞者》的故事就像魔咒一样开始生效，她要借这个故事为冤死的雪美和自己复仇！ 下一个，该是谁？ 丽雅 区晓麦回到宿舍楼时，已是早晨四点。 她爬上自己的床，探索着找被子，却冷不丁抓到一件软软的丝制衣物。 她慢慢把它举到面前，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。 ——她的床上，居然呈现了佤依族衣服！ 没想到，自己也获得这件衣服了。区晓麦身子开始颤动，她抓起衣服冲了出去！ 下一个为什么会是自己？孙涓梦到的三张脸真是一种杀人暗示吗？先是孙涓——丽雅的情敌，再是“诡异三人组”，段梦洁、区晓麦、萧白…… 夜风肆意吹起区晓麦的头发，她身心疲劳地仰面倒在运动场绿茵草坪上。天空只有寥落的几颗星，闪着诡谲的光。 哭过之后，区晓麦忽然不那么畏惧了。 四周出奇地平静。然后，她的脑筋里开始像放电影一样组合这几天发生的事。 她想起了方才看到的孙涓的照片。萧白说，他杀了丽雅，可丽雅的尸体却不翼而飞，区晓麦见过丽雅，她个子小小，人很阴郁…… 但是，这一切好像不仇人！ “呜啊！啊啊——呜！”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性的惨厉的嚎哭！ 区晓麦一惊，一下从草坪上坐了起来，同时看向身后！ 一个瘦长的女性一袭白衣，身体呈诡异的弧度弯曲，她光着脚丫子， “咚咚咚”地跳着希奇的舞蹈，一眨眼，已经蹿到了区晓麦的面前！ 区晓麦想逃，但是已经来不及了，那女性倏地伸出两只手，死死地掐住了区晓麦的脖子！ “呃——”一种猛烈的窒息感传来，区晓麦马上感到一阵晕眩！ 那女性一张脸掩在头发里，她冷笑着，忽然加大了力，区晓麦好像听到了自己喉骨断裂的声音。 “萧……萧白！”区晓麦张嘴叫道。 女性缓缓松开了手，区晓麦软塌塌地倒在地上。 “你说我是萧白？”她好像对她作出这样的论断感到十分诧异。 区晓麦知道自己难逃一死，但她确信，自己已经洞察了全部： “我没猜错的话，孙涓和段梦洁一定是死于你手！在‘昨日黄花’酒吧，你给我看了孙涓的偷照相，我发现有几张居然是在孙涓家里，并且跟孙涓手机日志里描述的景象很像，我想，在她收到你衣服的当晚，你一定潜入过她的房间，然后才拍到这些照片。那晚发生在她家里的一切，不是梦乡，而是你在搞鬼！你的女友丽雅给我们提供《诡异舞者》脚本的那晚，是我们见到她的独一一面，她个子很娇小，但是，你从她那边拿来的佤依族衣服却整整大她几个尺码。这说明，那不是她的衣服，跟你反倒很匹配！另有，你说你杀了她，可尸体却不见了，这就愈加清楚了……” “你到底想说什么？”她咬牙切齿地问。 “你是萧白，你另有个名字——丽雅，”区晓麦声音颤动了， “今年四月份，你转入我们班，你虽然长相秀气，但嗓子很粗，又妆扮成个男孩，并且一直住在外面，所以谁也没有猜疑你的女孩身份。《诡异舞者》应该是你编的，你带我们碰头的那个‘丽雅’，是你随便找的一个替身，目标就是让我们相信有她这么个人，然后，把所有的事都推到那个‘丽雅’身上。后来，为了防止我们找她对证，你就说你杀了她，当我问起她的尸体时，你没措施，只得继续说谎，说她尸体爬走了……你把整个事件都往灵异事件上推，让我们相信这些都是幽灵作祟，以此来掩盖你的罪行！” “啧啧！ ‘诡异三人组’应该很相信灵异事件才对喔，想不到你竟然喜欢推理……”白衣女性嘲讽地笑着，慢慢解下假发。夜色下，她的脸像涂了面粉一样白，两眼射出瘆人的光。 ——她果真是萧白，却早已不是几个钟头前那个醉醺醺的萧白！ 惧怕收藏 “你说得对，我就是真正的丽雅，‘萧白’只是我的一个化名。正因为我是女孩，所以，我很轻易进出女生宿舍楼，孙涓是我推下楼摔死的，段梦洁也是被我勒死后装进蓄水桶的，你应该收到我送你的衣服了吧，适才你终于肯把我们的故事告诉陆国力那个混蛋了，所以，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钱了……留张照片作怀念吧。” 她竟然掏出相机给区晓麦照相。 “女孩子惧怕的样子真的好美！我喜欢把她们灭亡的刹时收藏起来，孙涓的，段梦洁的，此刻，另有你的……特别是那个孙涓的，我真是喜欢得不得了……” 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？当年的雪美究竟和你是什么关系？” 一听区晓麦这样问，丽雅停下了动作，她的脸色很离奇： “雪美是我姐。晓麦，我告诉你一个机密——其实，我姐没死，这一切都是她指使我干的！因为想多收集几张孙涓的照片，所以，那全国午，趁她看到邮包里的衣服时，我溜入了她的房间藏起来。到了晚上，我惊醒她，在卫生间演出把戏给她看，然后拍下她的照片，我还把我们佤依族的衣服套在她身上，你瞧——” 说着，她举起手，忽然把脑壳往后一拧，整个脸全绕到背面去了！她的身子一转，整个躯干变成了螺旋形！ 她“略咯”地笑着： “看到了吧？这些把戏都是我姐教的！最初我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功效时我也很畏惧，我怕你们把我叫做怪物，所以就想方想法掩藏……此刻，你既然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，我也不必藏着掖着了，此刻，我就来教你怎么做……” 区晓麦绝望了，看似和平的世界有太多可怕的东西，只是当人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。区晓麦诠释不了当初孙涓死之前的离奇举动，诠释不了段梦洁向她描述的诡异感觉，另有眼前这个名叫丽雅的异族女子。 这到底是她的特异功效，仍是，她基本就是雪美附体？ 陆国力像被掏空魂灵一般呆坐在招待室，接受记者喋喋不休的询问。 “陆校长，学校接连死了三名学生，作为校长，你有什么感想？” “据说方才死去的区晓麦是你亲侄女，你不是说她失事前来见过你吗？她说了什么？” “区晓麦死时满身发黑，筋脉尽断，到底谁有那么大的气力可以把人扭成这样？这会不会是人们传言的……灵异凶杀？” 最近陆国力有的忙了。 接连几天，他都在记者、领导、警方之间苦苦周旋。就在他一筹莫展时，他的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，想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！ 他依稀记得，区晓麦那晚好像跟他提及过一个叫“萧白”的男生，她们搞了个什么“诡异三人组”，这个萧白，岂不是今朝独一的幸存者吗？ 总之，学校是不能再死人了！大概，这个萧白还能提供什么隐情！ 他计划亲自见见这个萧白。 操场上，一群学生和几个老师高兴地谈论着什么，迎面向他走来。 “校长，报告表演彩排开始了，过去看看吧，真是神奇！方才一个男生演出了一个民族舞蹈，他可真是个天才……” “天才？” “他可以把身体……折叠起来。” 不知为什么，一听这话，陆国力满身忽然开始发抖，然后，他的手机响了。 “喂？” “陆校长，今夜，我想来您家单独为您演出一个节目……好不好？” “你是？” “到时您就知道了。”电话里的男生声音毛毛燥燥的， “对了，网络上有个叫《南凰戏剧学院：谁是下一个死者》的帖子，去看看吧，有更新了。” （作者注：文中所涉“佤依族”纯属虚构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