私有清单
离奇举止 潘畅悄悄来到阎立军身边问： “你有没有发现，周朝阳最近变得很希奇？” 就算潘畅不问，阎立军也察觉到了周朝阳的变化。五个人在同一个睡房里住了四年，一向打闹度日，周朝阳尤其是个活泼分子，从来没见他变得如此平静。或者说得更精确一点，是文静。且看他的举手投足，甚至说话嗓音，用“文静”来形容实在太得当不过，绝对不是存心贬他！ 阎立军把嘴巴附在潘畅耳边，存心压低声音，说： “你有没有发现，他越来越像……邹美玲？”阎立军说完的时候，头刚抬起来，正悦目见周朝阳盯着自己。他的神态，竟然带着几分女性的气息，让阎立军鸡皮疙瘩起了一身。 潘畅点了点头，他很赞同阎立军的话。 邹美玲是周朝阳的女密友，两个人是在大二的时候确定的爱情关系，之后一直如胶似漆，甚至在前不久传出了要和她定亲的消息。但是好景不长，没多久就传出周朝阳的爹妈要棒打鸳鸯。理由很简单，邹美玲是乡下人，配不上周朝阳。周朝阳的爹妈甚至发话大学一读完就当即把他送到外洋，强行隔开他们俩。周朝阳的母亲甚至当着众多人的面，丝毫不顾及邹美玲的体面，用极其讽刺的话气问她： “你去得起外洋吗？”邹美玲去不起，她明白了自己和周朝阳之间的差距，明白了两人不大概，竟然在毫无征兆的情形下，跳楼了。 邹美玲死后，周朝阳消失了一段时间，等他回来之后，就变成了现在这副容貌。 室友都见过邹美玲，算得上熟识，所以和周朝阳呆的时间越长，就越以为他的一举一动像邹美玲。这不是危言耸听，也不是室友因为邹美玲的死有了阴影，这是四个人公认的事实。四个人以为，周朝阳爱邹美玲太深，不能接受这个事实，产生了精神错乱，有的时候会把自己当成邹美玲。这个推断有三个清楚的证据—— 第一，不止是周朝阳的举动，连他的生活物品也越来越女人化： 第二，他越来越喜欢照他那面小镜子，一照就是十几分钟，对着镜子不断摩挲着自己的右脸（记着是右脸，很重要！）。 第三，他的洗面奶竟然有男用和女用一共两瓶！ 阎立军和潘畅都曾经试图帮他，可是见效甚微。 周朝阳出去的时候，阎立军和潘畅当即跟了上去。两人同时上前勾住周朝阳的脖子，随意找了个话题： “中午去打篮球，去不去？” 周朝阳从两人的手腕下钻出来，招招手，说： “不去了，你们玩吧。”说完就走了，留下两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。 私有清单 住在宿舍的男生比较随意，历来有东西都是大家一起用。从前是这样，但是自从周朝阳消失又回来之后，他列出了一份清单，表示上面的东西部是他私有专属的，不希望再被别人共有。 清单如下： 电脑 台灯 洗发水 露 洗面奶（两瓶） 篮球 镜子 周朝阳方才列出这份名单的时候，室友张潮恶作剧地问他： “要是我们一不小心用了会怎样？”张潮就是这种性格，喜欢恶作剧。 周朝阳笑着说： “轻则没有任何效果，重则丧命。”周朝阳这句话让张潮的笑一点一点凝聚，他看着周朝阳，发现周朝阳的笑里夹杂着丝丝阴森之气。 张潮觉得是自己想多了，想缓解氛围，便像寻常一样去搂周朝阳的脖子，拍打他的胸脯说： “别这样嘛，大家一个睡房的，并且四年来我们不都是这么过了吗？怎么今天忽然来了这么一招？” 周朝阳拨开张潮的手，他越来越不喜欢被别人搂住或者抱住，他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邹美玲，开始以为另女授受不亲。那时，游浩还没瞥见这则清单，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开周朝阳的电脑。游浩的爹妈不允许他带电脑到学校来，所以他每次都是蹭别人的电脑玩。周朝阳的电脑配置最好，只要空着，肯定是他的第一选择。 游浩坐下，去按主机开机键，怎么按也按不开。他觉得是插头没插上，就去看插座，结果发现一切正常。他再去按主机开机键，电脑仍是没有反映。于是他问周朝阳： “你的电脑坏了吗？怎么亮不起来？” 周朝阳指着贴在墙上的清单，说：“过来看看就知道了。” 游浩去的时候，周朝阳坐到电脑眼前，一按电脑就启动了。游浩很希奇，看完清单后问： 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 张潮想起了周朝阳之前的话，告诉他： “轻则没有任何效果，重则丧命！”两人对视一眼，不知为何，两人怎么都笑不出来。远处，周朝阳正专心玩着电脑，背对着他们，他们看不见周朝阳的脸。 没过多久，那股子诡异的感受就消失了，正好周朝阳关掉电脑要出去，游浩就从床上跳下来，他实在太无聊了，再不上网他都要抓狂了。游浩对一旁的张潮说：“我就不信这个邪！”说着就奔周朝阳的电脑去了。张潮也没有阻止他，他也不相信周朝阳有什么非凡本事，竟然能让电脑毫无作用。 游浩去按开机键，按一下，毫无效果。两下，仍是毫无效果。三下，依旧没有效果。游浩怒了，就踹了主机一脚，喊了句： “我看你开不开！”然后按了第四下。事故发生了，他按下去的时候，一股强盛的电传播遍了他的满身，他的身体像筛子一样不断地抖动着，然后电流消失，他轰然倒地。这一切都发生在刹时，张潮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。游浩倒地之后他才从床上跳下来，跑到游浩身边。他一碰游浩，手便麻麻的，于是他赶快打电话报了警。 轻刚无效 游浩并没有什么大事，在医院休息了一天就好了。宿舍四个人囊括周朝阳在内一起去接他出院。 在病房门口，游浩瞥见了周朝阳，他的脸马上阴了下来。阎立军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情形，赶快来到游浩的身边，抱住游浩，嘴上大呼： “恭喜恭喜呀！”喊完之后他便小声在游浩耳边低语， “好歹来看你了，别发性情。”说着，阎立军拍拍游浩的后背，他的肝火也就消了。不过一路上，他没有跟周朝阳说话。 回去的时候，游浩瞥见墙上贴着的物品清单，火一下就上来了，冲过去一把将清单扯下来，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里。 张潮见状上前按住他，小声劝他：“这原来就是别人的东西，你气个什么劲儿？” 游浩火大，嗓门也就大了，他说：“原来就是一个宿舍的．共用点东西怎么了？都TM公用了这么久，都成习惯了，还怎么改？改不了，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，重则丧命，你还叫我们怎么活？” 众人的目光移到周朝阳的身上。周朝阳没有诠释，笑了笑便走开了。 “这算什么？”游浩质问道。 “算了算了。”潘畅也来拉他。 “我就不信这个邪。”说着，游浩推开众人，再次朝周朝阳的电脑走去。他又要按开机键了！所有人的眼光再次堆积在他身上，一个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处。游浩的食指一直伸到开机键前一厘米处，忽然停了下来，他心有余悸。同时，他回身看了看周朝阳，周朝阳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，看得他满身发冷。那时，周朝阳是半回身看着他的，所以游浩只瞥见了他的右半身，在那一刹时，他竟然瞥见了邹美玲！他晃晃脑壳，才看明显那是周朝阳。莫非适才导幻觉？ 最终，游浩没有按下开机键，他不想再次躺进医院里，并且被电击的感受很不好受。不过没按下去不代表他会就此罢休，他已经撕碎了清单，代表他仍是会像从前一样，把宿舍的一切都当成公共用品。这其实也怪不得游浩，这几年来的生活已经让大家养成了这个习惯，习惯的意思就是说不大概容易改掉。何况周朝阳太过度了，忽然就贴出这个清单，甚至连理由都不说，只留下一个威胁：轻则毫无效果，重则丧命!恐吓谁呢？ 在医院里躺了一天一夜，自然是没有洗漱。游浩嗅嗅自己的衣服，上面沾满了医院里独有的药昧，刺鼻，让人作呕。 张潮把他往卫生间推： “进去把你这一身的臭气洗洗，我们都已经把水给你烧好了。” 游浩进了卫生间，关上门，脱下衣裤，打开喷头，好好地冲了一番。他摸摸头，头发很油，还很粘，心想着该洗头了。让头发喝足了水，他便探索着打开洗发水。其实那时他已经想到了那张清单，而且瞥见洗发水是周朝阳的，不过他不信邪，所以仍是用了。 早先，没有什么两样。把洗发水抹在头上，挠头，白色泡沫横飞。 忽然，他感受到了异样。他挠挠头，在头上一抓，放到面前，是一把头发！他慌了，再去抓，又是一把头发，他越抓，掉的头发越多。他把头对着喷头，水从他的头上淋下，带着他的头发和白色泡沫一齐被冲下，片晌之后，他的头就光秃秃的了。 原本游浩觉得他的头发是被连根拔起的，自己的头皮一定已经被扯烂，所以他慌得差点叫出来。但是当他发现仅仅只是头发掉完之后，他松了口吻，瘫坐在地上，任由喷头的水冲刷着自己。 他起身擦了擦身体，穿上衣服，冲了出来，把周朝阳从床上揪了下来，高声质问道： “你是不是在洗发水里面放了什么东西？” 室友瞥见一个秃头从卫生间跑出来的时候吓得都愣住了，他们从来没见过秃头的游浩。直到游浩把周朝阳从床上掀下来，他们才冲上去劝解。 张潮不由得笑了。张潮一笑，大家就都笑了，并且笑得越来越厉害，前俯后仰。 游浩摸摸头，他知道自己的脑壳天生就有点尖，平时他都靠留长头发遮丑。现在头发全没了，他看起来一定像个小丑！好事的阎立军还用手机在旁边给他拍了张照片，而且给游浩看。游浩一看，果然像个怪物似的，立即火冒三丈高，要揍周朝阳。 潘畅拦住他，忍住笑问道： “你，你到底怎么了。你怎么这么快就把头给剃光了？”乍一看，游浩的头皮上有青青的一层发根，的确像是被剃光的。 游浩诠释道： “是洗发水，他的洗发水。我一用他的洗发水就变成这个样子了！” 众人还在笑，都当游浩在说笑。直到周朝阳冷冷说出一句： “我早就跟你说过，叫你别用。”众人这才止住笑，他们也笑不出来了。宿舍的氛围一下变得十分阴冷。 游浩质问他： “是不是你在洗发水里面放了什么东西？” 周朝阳说： “没有。” “没有，那怎么我一用就变成了这个样子?” “这算轻的。”这句话把游浩吓得一怔，片晌之后他才缓过来问道： “这都还算轻的？那什么才是重的？” “重则……丧命！” 重刚丧命 游浩不相信周朝阳的话，他强迫着周朝阳亲自用了一遍洗发水，结果周朝阳毫发无损。游浩这才无话可说，但是看得出，他并未妥协，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服软的人。 如果电击事件和洗发水事件真的是周朝阳的轻度告诫，那么他失算了。因为这两次的事件在张潮、潘畅和阎立军三人看来，雷同两次整蛊。因为游浩秃头的形象实在太搞笑了。而自从那天之后，游浩每次上课都不得不带顶帽子。因为老师并不知道这件事，所以好几回上课都当堂要求他脱下帽子，引得全班捧腹不已。今后，他愈加敌视周朝阳。 这天中午，阎立军急匆忙回到宿舍，其他人正在篮球场等他，派他回来拿篮球。篮球是周朝阳买的，并且宿舍就他一个人买了。他原来不想来拿，可是游浩在旁边讥笑他： “看你那怂样，你不去我去！”说着，游浩果然要去。阎立军见状，拦下他说： “那我去吧。” 他到宿舍的时候，周朝阳正在卫生间里洗脸。假如是往常，他拿了篮球就会走。可是今天，他以为应该跟周朝阳说一声。于是他来到卫生间，对周朝阳说：“借你篮球一用。”他瞥见了怪异的一幕。周朝阳在用洗面奶洗脸，用的是女用洗面奶。并且，他只涂了自己的右脸。而他左脸干洁净净，什么都没抹。周朝阳转过头，看着他。阎立军忽然以为满身发毛，周围的环境也变得十分压抑，没等周朝阳说话，他便抱着篮球跑了。 出了宿舍后他回想起那时的感受，就仿佛从周朝阳身上压来一股怪力，压得他透不过气。脱离宿舍后，那股怪力就慢慢消失了。 那天，他们玩了一个下午的篮球，什么事都没有。 后来张潮和游浩累了，就不准备再继续打，而阎立军正在兴头上，不想回去。几个人就分隔了，张潮、游浩和潘畅回去，阎立军在球场上继续玩。 那时天色已经暗下来，走之前潘畅还问过阎立军： “你真的不回去？” 阎立军好像很高兴，不断地投篮、三步上篮，对潘畅说： “你们回去吧，我还不累。” 那时潘畅就以为希奇，他怎么就不累呢？看看游浩和张潮，另有自己，累得都将近卧倒了，恨不能随便找个地方当床躺上去。并且球场上别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地走了，没走的也看起来筋疲力尽。可是阎立军不一样，他就仿佛刚来一样，兴致盎然，精神抖擞。 虽然潘畅以为希奇，但是他太累了，也就管不了阎立军，回身跟着其他人一起回去了。 第二天，人们在操场发现了阎立军的尸体。那时的景象是这样的： 阎立军笔笔挺直地站在篮球框下．双手是投篮的姿势。发现他尸体的是洁净工，发现的时间是早上五点，当时候天还没亮，远远望去，就仿佛一个早起的同学正在打球。但是洁净工一路扫过去，发现他老是保持同一个姿势，一动不动。于是他走近了一点，发现篮板上卡着一个篮球，他觉得阎立军在想着怎么把篮球弄下来。他继续扫除，直到他扫到阎立军的身边，这才发现，本来卡在篮框上的基本不是篮球，而是阎立军的人头，篮球则被放在阎立军的身体上充当人头。 全面处罚 时间回到那天晚上。 张潮三人回去的时候，游浩冲在第一位，他想先洗澡，以免到最后没热水了。 潘畅在路上忽然想起老师前几天布置了课题还没做，后悔不已，心想今夜又要通宵赶点地做课题了。 至于张潮，则有点悠哉悠哉。在回去的路上，他遇到自己心仪已久的女生，还和她聊了会儿，两人还约定这个周末一起出去逛街。张潮因此很冲动，一心幻想着周末逛街时的美好光阴。想着想着，他以为自己不能太过邋遢，所以一回到宿舍，就拿起镜子不断地照。捋捋头发，擦擦汗，摆弄摆弄五官什么的。 潘畅在他之前回来，那时游浩已经冲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澡，他索性拿出本子和书开始做课题。 至于游浩，他是第一个冲进宿舍的。他回来的时候，周朝阳也在宿舍。周朝阳的举动很离奇，竟然学着女性的样子正在摆弄自己的睫毛。游浩冷笑了一声，进了卫生间。 ，淋水。因为已经是秃头了，游浩不必打洗发水洗头。 淋完水后，他摸到露，挤到自己手上，然后涂到自己身上。值得一说的是，露也是周朝阳的。周朝阳家有钱，从前这些都是共用，用完了他就顿时去买。他买，自然大家就都不用买了。 擦露前游浩就已经想到这是周朝阳的，他同时也想到了自己前两次的事故。可是他仍是用了，一来只有这么一瓶露，二来他仍是不信邪。 游浩小心地抹着露，擦着身体，很快，露就抹遍了满身。也就是在这个时候，他感到了不适。 一股凉凉的感受，仿佛身体的热能在往外消失，继而是自己的身体在变轻。游浩低下头，看着自己的身体。他看到了这么一幕： 他的身体由变成白色，然后是透明色，然后从他的腿开始，慢慢消失，最后只剩下一个头颅。他的头颅轰然砸向地面，砸得他头昏脑胀。头是他满身独一没有涂抹露的地方。 水还在“哗啦啦”地喷着，外面传来很大的响声。 在游浩洗澡的时候，宿舍出了点小事故。天花板那盏洁满尘埃的照明灯闪了几下，然后就彻底熄灭了。 最先反映过来的是潘畅，他把笔一扔，骂道： “不会吧？”他的课题今夜必需做完，所以他搬来了台灯。好在只是照明灯坏了，并非停电。他没意识到，那台灯是周朝阳的。周朝阳列出的清单里有这个。 他打开台灯，继续做课题。 “嗡嗡嗡——” 他耳边不断有蚊子飞来飞去，搅得他不得安宁。可是他没措施，只能用手赶赶，然后继续写。 接着，蚊子越来越多，声音越来越大。有的在他耳边飞，有的则趴在台灯上，看来它们是被灯光吸引来的。 蚊子更多了，声音大得吵人。潘畅随手一抓，竟然抓了一把蚊子。几十只密密麻麻地躺在他的手上，看得他想吐。也就是这个时候，他意识到蚊子多得有些异常。 蚊子多不胜数了。它们像受到指引一样，全部朝潘畅扑去，停在他的脸上，不断用自己的嘴巴去吸食潘畅的血。潘畅不断地拍打自己的脸，每一下，他都会拍死不少蚊子，同时鲜血从蚊子身上溅出，洒在他身上。他的脸很痒，他不断地抠，好像要把脸抠破。 蚊子已经把他整个人都笼罩住了，密密麻麻，响声震耳欲聋—— “嗡嗡嗡嗡嗡嗡——” 那时张潮就在旁边。他回来的时候，照明灯已经坏了，潘畅已经用上台灯。而他拿起臭美的镜子，也是周朝阳的。 潘畅在赶蚊子的时候，他正在摆弄自己的五官。忽然，他从镜子里瞥见了一张倒影，那是半张女性的脸，就在他的身后，忽隐忽现。当他发现的时候，他着实吓了一跳！ 后来他就听到了潘畅的呼救声，他想去帮，但是他瞥见了密密麻麻的蚊子，他胆怯了，他不敢上前。 就在这个时候，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，是周朝阳，周朝阳的脸在漆黑中忽隐忽现。张潮觉得自己目眩了，因为他那时瞥见了这样的情形—— 周朝阳的脸，一会儿变成了邹美玲的，一会儿又变成了周朝阳的!忽隐忽现。 周朝阳递过来一面镜子，正是他适才拿在手上的镜子。在觉察潘畅失事的时候，他扔到了一边。 他不明白周朝阳是什么意思，所以他拿起了镜子，照了照自己。 忽然，他一阵天旋地转，镜子里的人竟然变成了周朝阳！他吓得弃掉镜子，但是镜子怎么也扔不掉！他感受镜子里的周朝阳在动，而他自己也在动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？他瞥见，镜子里的周朝阳高高把他举起，他想干什么？然后，镜子里的周朝阳放开手，他却并没有掉下去。自己怎么了？ 张潮瞥见周朝阳在动，一步一步朝着卫生间走去。借着台灯的光，他能瞥见卫生间的场景，里面竟然有一个头颅！ 左和右 周朝阳来到游浩的头旁边，那时游浩已经清醒很多，他发现自己只剩下一个头，慌得不断喊救命： “救我……救……救我……” 周朝阳嘿嘿笑着说： “早就跟你们说过，要你们不要再碰我的东西，告诫了你两次，你怎么就不听呢？俗话说，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呢。”说着，他回过头，看了看身后的墙上。那边方才被他挂了一面镜子。而地上，蚊子已经消失，只剩下千尸一样的潘畅。 周朝阳从窗台上拿来洗面奶，倒在自己手上，对游浩说： “你不是总爱用我的东西吗？那我就给你用。”说着，他把洗面奶抹到游浩的脸上，一点一点匀称地抹洁净，抹洁净……先是嘴巴，然后是鼻子，然后是眼睛，然后是那好笑的秃头。到最后，游浩连仅剩的头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。或者说，被洗得干洁净净。 照明灯闪了几下，竟然又亮了，宿舍一片通明。 周朝阳来到镜子眼前，看着镜子说：“大家都不想我和他在一起，但是此刻，我已经彻彻底底地跟他在一起了，谁也没措施把我们分隔！” 竟然是个女声！张潮听得清明显楚！是邹美玲的声音。同时他还瞥见，面前的周朝阳举起了自己的双手，左手抚摸自己的右脸，右手抚摸自己的左脸。与此同时，张潮瞥见了这样一幕—— 面前的周朝阳竟然变成了两半，右边是邹美玲，左边是周朝阳，左边是周朝阳的左眼、左脸、左半边嘴、左手、左腰、左腿，右边是邹美玲的右眼、右脸、右半边嘴、右手、右腰、右腿；左边的周朝阳是短发，右边的邹美玲长发飘飘…… 这就是为什么周朝阳不允许别人再用他的物品，这就是为什么周朝阳不允许别人再碰他，因为他有一半的身体是邹美玲的。 每次，周朝阳照镜子的时候都不伪装。所以，张潮能够清明显楚地瞥见—— 左边是周朝阳，右边是邹美玲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