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只鬼烟瘾很大
张怀家的瓜地三面环水,长满芦苇,白日一个人看瓜都有些心虚,到了夜晚就愈加让人畏惧。所以,整个夏天只有张怀一个人敢夜晚睡在瓜地。 一天夜半,张怀方才入睡,忽闻瓜棚外“沙沙”有声。张猜疑是偷瓜贼,便拿起床边的木棍,冒充睡觉,等候着前来试探情形的瓜贼。那声音一直响到瓜棚的门前才停了下来。张怀借着朦胧的月光一看,只见一位弯着腰的老头正朝他看。老头表情青白,月下没有影子,大鼻,没有下巴。张怀知道碰到鬼了,头发不由直竖起来,身子颤动不已。鬼见张怀久久不说活,便咳嗽了两声,喊:“老弟,行行好吧,我烟瘾来了,借袋烟给我抽吧!”鬼的声音很是恳切,脸上好像还挂着笑容。张怀哪敢应答,只是颤动着,手里的棍子不知何时已经脱落,掉到了床边。鬼见张怀不应答,便一直走到床边,拿起张怀的烟袋,按满烟叶,手捏起瓜棚边半根秫秸,一掰两节,上下一擦,竞擦出火来。鬼点着了烟,蹲在张怀的床边,深吸一口,两肩窝深陷下去,闭上眼,头摇了一下,身子随着一抖,打了一个冷战,那样子仿佛是被烟叶深深沉醉了。好大一会儿,才有烟缕自他的鼻孔飘出来。张怀稍稍定心,本来,这鬼只是借一袋烟抽而已,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。于是,便斗胆说:“老哥,只管抽吧!”鬼点头,连浮夸怀烟叶劲大。就这样,张怀每夜都与鬼抽炯拉呱,就像是一对好密友。远近瓜地的瓜都有被偷现象,唯独张怀的瓜一个未少。 一天,张怀,卜街卖瓜,碰到龙兴寺的一个僧人。僧人口念“阿弥陀佛”,围前堵后,缠住张怀不放,口口声声说张怀身染邪气,不久将要大祸临头。张怀很是畏惧,跪下请求僧人相救。僧人具体询问了张怀的来龙去脉,遂对着张怀耳语了片晌。张怀听了僧人的话,立即摆手不应,说自己胆量太小,实在下不了手。僧人笑了,随手从衣袋里取出一粒药丸,下令张怀就地服下。张怀服后,一袋烟功夫,顿党胆气冲天,一点也没有畏惧的心理了。 当天半夜,张怀从猎人那边借来一杆鸟铳,装足。夜半,鬼又来了,他当着张怀的面,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,说:“每夜吸了老弟不少好烟叶,无所答谢。这是我生前所用的碧玉烟嘴,你戴在身上可以永葆安全。”张怀接过烟嘴,借月光一看,烟嘴碧中带翠,中间隐隐约约有一小儿嬉耍,且面带笑容。鬼瞥见张怀接过烟嘴很是兴奋,也随着高兴不已。他见张怀床边靠一长物,就问是干什么用的?张怀说:“这是庄上一个烟鬼的大烟袋。”鬼顿时央求说:“我生前爱烟如命,从未吸过这样的烟袋,望老弟让我尝一尝。”张怀一听,喜从心起。他请鬼坐于床前,双手捧住铳身,自己从烟窝抓出烟叶,冒充往烟袋里装烟叶。张怀见鬼已将铳口含进嘴里,准备抽烟。急忙一扣扳机,只听“轰隆”一声巨响。张怀哪里还敢细看,急忙回身,往家疾走。到了家里,张怀从山墙上的窗户里遥看瓜地,只见瓜地里火星遍地,上下跳动。天亮今后,张怀吆喝一大群人来到自家瓜地,只见瓜秧都被扯断了,瓜也被踩踏得遍地淌水。 第二年,张怀上梯子掏墙角麻雀窝里的小鸟,不慎蹬倒了梯子。张怀觉得这一次定会腿断臂折,未想到着地之时,下面似有人相托,竟然毫发未损。张怀忽然想起鬼曾经对他说过的话,急忙掏出腰间的碧玉烟嘴,只见玉里面的小儿已断了左腿,面目也变成了疾苦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