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申乔举报南山集
赵申乔,字慎旃,江南武进人。起初授河南商丘知县,颇有政绩,外加做事严谨,很得上司赏识,在官场上步步高升。后因为直隶巡抚李光地的推荐,被康熙越级提升为浙江布政使,起初赵申乔坚辞不去,康熙晓谕他道:“浙江乃财赋要地,自上任布政使张鹏翮去后,钱粮蒙混不清,如今委派你当此重任,定要秉公察核,不亏损钱粮,不连累百姓。布政使为一省之表率,你清廉了,百官自然以你为表率,”申乔顿首称谢。称必将尽心职守,不负皇上所望。 赵申乔轻车简装,前去上任,没有随身带一个幕僚,查对帐目等大小事宜皆自己动手,认真勤勉,浙江官场风气大为改观。第二年,康熙因申乔居官清正,能信守诺言,将他迁为巡抚。布政使旧时有孝敬费用,亦有平时的火耗钱,申乔省吃俭用,积下二千余两银子,全部封存起来给下一任代理布政使,对他说:“这里的钱粮混乱,今年能征收成功,已经十分困难,下一年可能更难,这些钱足以办得了一些的事情了,没有必要的话,不要再去惊扰百姓。” 赵申乔不但廉洁,性格亦十分耿直,眼里容不得沙子,任江苏巡抚时,他几乎参遍了江苏官员,一次,他参奏提督俞益谟私取兵粮三十五石,康熙下诏诘问益谟。益谟反而申乔为人太过苛刻,诬陷大臣。康熙将申乔一并解官质讯,随后命尚书萧永藻细查此事,得知申乔所说属实,下诏罢了益谟的官,命申乔还职。亦爱他的不惧权贵,将他升为御史,他对他的脾气不太放心,曾经说道,申乔为人甚是清廉,但就是有点小脾气,人人皆都害怕他的耿直。朕喜爱他没有私心,是以处处护惜他。 饼不多久,赵申乔又上疏,说道每年农忙时,京师当考虑到这个时令的原因,停止民间诉讼。康熙很不高兴这个有点无理的建议,但仍然耐心地回复他道:“农忙停讼,听之似有理,实乃无益。民非独农也,商讼则废生理,工讼则废手艺。地方官不滥准词状,准则速结,讼亦少矣。若但四月至七月停讼,而平日滥准词状,又复何益?且此四月至七月间,或有奸民诈害良善,冤向谁诉?。”给他分析了“停诉”的不利之处之外,康熙亦严正地告诫他:“读书当明理,事有益于民,朕即允行,否则断乎不可也。” 赵申乔因为性格正直,不畏强权,康熙皇帝对他确是十分偏爱,他曾经康熙四十二年随康熙皇帝巡游江南,之后赵申乔给弟弟写了一封信,记录了他与皇帝一路上的答问,实在是一部 《伴君日常生活录》。当时皇帝问他文章写得如何,字写得怎么样。赵申乔自谦:臣已花甲之年,做文章不行,字也写得不好,臣弟赵申季自幼习练文徵明的字,倒有几分神似。皇帝又问他,你儿子如何,赵申乔答说儿子赵熊诏尚正在家读,以期有朝一日能考取宝名,皇帝点头含笑。后来,他的弟弟果然中了进士,他的儿子也在康熙四十八年中了状元。除去他们个人的努力,赵申乔的推荐应该也是不可忽视的。 康熙五十年(公元1711年)十月,发生一件震惊全国的,当时有一个叫戴名世的翰林院编修,自幼喜读史书,到了晚年,四出购买野史、杂史,访问明朝遗老,写出了一部叫《南山集》的书。书中对南明小朝廷表示了一些同情,而且又用了明桂王朱由榔的永历年号。这事传到都察院御史赵申乔耳朵里,于是赵申乔就写了一个奏章, 参奏戴名世“为书狂妄”,诽谤朝廷。在奏章中,左都御史赵申乔以“狂妄不谨”的罪名著名文士戴名世,谓其“妄窃文名,恃才放荡,前为诸生时,私刻文集,肆口游谈,倒置是非,语多狂悖,”并末直指摘戴名世的“辱君”之罪,而是给他加上了“狂妄”的名字,赵申乔亦知这个罪名不能服人,所以自称“臣与名世,素无嫌怨,但 法纪所关,何敢徇隐不言?……” 有可能赵申乔的本意只想警告戴名世一下,没想到康熙接到赵申乔的奏书,气愤异常,当即传下圣旨,令刑部严察,不可姑息。结果判戴名世处斩,与《南山集》有关的人犯免死刑,发配边疆。连桐城派方苞那样的大文人都受到牵连。这是赵申乔举报时都没意想到的。 朝廷流传戴被杀的真正原因,因他会试时名列第一,殿试却屈居第二,仅为“榜眼”,而状元赵熊诏就是赵申乔之子;且戴名世在士林中素享盛名,赵熊诏则才名不显, 当时不少人传言赵因贿赂而为状元,戴名世当然也牢骚满腹,赵申乔故先发制人,罗织罪名置戴于死地,以断他人追究之想、塞他人议论之口云云 流传毕竟是流传,君威难测,谁也没法预料,但是到后来赵申乔的儿子赵凤诏因贪污被参劾,论罪处斩了。朝中竟没有一人肯站出来求情说话,后来康熙说,赵申乔确实清廉,但他养的这个儿子太贪了,应按律处斩!意思是责怪赵申乔教子不严,赵便上书,称自己“不能教子、求赐罢斥”!康熙看了他的折子,龙颜大怒:“今阅赵申乔所 奏,其词意愤激,殊非大臣之体。”当时的赵申乔是户部尚书,因失大臣之体,挨了处分,戴罪留用。 当初,赵申乔举报清初载名世著作《南山集》用南明小王朝纪年,上纲上线为载名世意图反清复明。康熙据此制造了一个空前的冤案。京中大小辟员都以鄙视的眼光侧目相看。再加上受了儿子的打击,赵申乔自觉没脸在京城再呆下去,而康熙又坚留不让走,七十多岁的老人,忧忧郁郁便一。 后来赵申乔因病情日重,以病乞休。康熙嘉奖赵申乔为官清廉,令在官调治。他的儿子凤诏的赃款未清,免予追讨,并谕大学士,谓“速传此旨,使其早知,庶服药可效也”。